【诗赋欲丽】古代诗学概念。原是曹丕对于诗歌和辞赋艺术特征的认识,语出其《典论·论文》,“夫文本同而末异:盖奏议宜雅,书论宜理,铭诔尚实,诗赋欲丽。此四科不同,故能之者偏也,唯通才能备其体。”曹丕认为诗赋的辞藻华丽,讲究文采,追求艺术形式之美,这是符合文学的艺术特征的。表面上并不涉及思想内容,实际却与内容题材及思想情感的表达有关。如鲁迅在《魏晋风度及文章与药及酒之关系》一文中所说,“汉文慢慢壮大是时代使然。非专靠曹氏父子之功的,但华丽好看,却是曹丕提倡的功劳。”对形式的重视与追求,在当时不仅是文学获得健康发展不可或缺的一个因素,而且也是一种文学观念的更新,是文学自觉的一个鲜明标志。 【尚巧贵妍】与诗学有关的古代文论概念。原是陆机对于艺术创作技巧的阐述。其《文赋》说:“其为物也多姿,其为体也屡迁。其会意也尚巧,其遣言也贵妍,暨音声之迭代,若五色之相宜。”“会意”指作者的立意、构思。立意构思当求巧妙,遣辞造语则讲究华美。后面称:“其始也,皆收视返听,耽思旁讯,精骛八极,心游万仞。”所谓“辞程才以效伎,意司契而为匠”,作文之道无非立意遣过言二端,而此二端的要求简言之即是“尚巧贵妍”。陆机此论反映了当时文学创作与文学批评的风尚,从西晋开始“尚巧贵妍”的审美旨趣逐渐形成。 【诗道】古代诗学概念。内容涉及诗歌创作的艺术本质或规律的问题。唐诗僧皎然《诗式》: “两重意已上,皆文外之旨,若遇高手如康乐公,览而察之,但见情性,不睹文字,盖诣道之极也。向使此道,尊之于儒,则冠六经之首;贵之于道,则居众妙之门;崇之于释,则彻空王之奥。但恐徒挥其斤而无其质,故伯牙所以叹息也。”其《诗议》又云:“且夫文章关其本性,……巧拙清浊,有以见览人之志矣。抵而论之属于至解,其犹空门证性有中道乎!何者?或虽有态而语嫩,虽有力而意薄,虽正而质,虽直而鄙,可以神会,不可言得,此所谓诗家之中道也。”《诗议》所称诗之“中道”,即来自当时的佛教学说,指脱离“两边”(两个极端)的不偏不倚的道路或观点方法。如果撇开其复杂的宗教内容,则可指事物自身所具有的完满本性,或指认识事物的正确方式、方法或途径。皎然把这一佛学概念引以论诗,赋予新的内涵,使诗的审美特质获得了理论升华。所称“诗道”突破了儒家传统观念,至少具有以下两层涵义:一是指诗歌自身所独具的完整本性或本质,二是指诗歌创作和欣赏中进行艺术思维时的审美把握的辩证方法。其作用也,放意须险,定句须难,虽取由我衷,而得若神授,至如天真挺拔之句,与造化争衡,可以意冥具,难以言状,非作者不能知也。”这里也包括了他对诗歌创作艺术思维规律的见解。唐以后,对“诗道”理论作出重要发展的是南宋的严羽,其《沧浪诗话·诗辨》云:“大抵禅道惟在妙悟,诗道亦在妙悟。……惟悟乃为当行,乃为本色。然悟有浅深,有分限,有透彻之悟,有但得一知半解之悟。汉魏尚矣,不假悟也。……诗道如是也。”以“妙悟”论“诗道”,把中国古代审美中心论的诗歌美学推上了一个新的层次 【诗无达诂】古代诗学概念。原作“《诗》无达诂”,始见于汉董仲舒《春秋繁露•精华》篇。“达”,明白、晓畅;“诂”,以今言释古语。它原是汉儒根据春秋时代“赋《诗》言志”、断章取义的情况,而提出的阅读与应用古《诗》(即《诗经》)的一个方法或原则。《诗》无达诂”之说,其理论局限是明显的。但后代的文论家,有时从文学欣赏的审美思维入手,把专指《诗经》的方法,作为“诗无达诂”,来泛指一般诗歌的审美原则。“诗无达诂”正是根据诗歌的艺术特征,教人不要只看语言文字与事物之间有形的直接联系,更要看到它们之间那无形的本质联系。因此,一些神气浑融而发其自然精光的诗篇,就不能仅是训诂文字,牵合“事实”,而应根据作品本身所提供的意象,按照生活体验去驰骋其艺术想象,才能获得美的享受。因此,“诗无达诂”并不是说诗歌不可解释或无法明白,而是说不能拘泥字面,“以辞害志”,死于句下,强调的是诗歌审美思维的空灵性。这种解释对后代诗歌理论的发展产生了一定的积极作用,如明谢榛《四溟诗话》卷一:“诗有可解,不可解,不必解,若水月镜花,勿泥其迹可也。” 【诗有三境】古代诗学仅念。语见于《诗学指南》本王昌龄《诗格》,其原文为:“诗有三境:一曰物境。欲为山水诗,则张泉石云峰之境,极丽绝秀者,神之于心,处身于境,视境于心,莹然掌中,然后用思,了然境象,故得形似。二曰情境,娱乐愁怨,皆张于意而处于身,然后驰思,深得其情。三曰意境。亦张之于意而思之于心,则得其真矣。”如果我们玩味一番《文镜秘府论》,更可以确证“境”的上述内涵。其一云:“夫作文章,但多立意。令左穿右穴,苦心竭志,必须忘身,不可拘束。息若不来,即须放情却宽之,令境生。然后以境照之,思则便来,来即作文。如境思不来,不可作也。”这里讲的基本就是“三境”中的“意境”。其二云:“夫置意作诗,即须凝心,目击其物,便以心击之,深穿其境。如登高山绝顶,下临万象,如在掌中,以此见象,心中了见,当此即用。……会其题目,山林、风月,风景为真,以歌咏之。犹如水中见日月,文章是景,物色是本,照之须了见其象也。”这几乎同“物境”没有差别了。但是,“境”都不是审美创造的最后完成,而是推动诗人从事创作,形诸文字的内心体验。因此“诗有三境”就是因审美对象不同而得到的三种不同的审美体验。 【诗有三昧】古代诗学概念。语出宋陆游《示子遹》云:“我初学诗日,但欲工藻绘,中年始少悟,渐若窥宏大,怪奇亦间出,如石激湍濑,数仞李杜墙,常恨欠领会。元白才倚门,温李其自郐。正令笔扛鼎,亦未造三昧。诗为六艺一,岂用资狡狯,汝果欲学诗,工夫在诗外。”“三昧”原是佛教语,梵文音译,意为“定”、“正定”,即排除一切杂念和束缚,使心神平定,后引申指某事的奥妙、诀窍之意。 “诗岂易言哉,一书之不见,一物之不识,一理之不穷,皆有憾焉。……大抵诗欲工,而工亦非诗之极也。锻炼之久,乃失本旨,斫削之甚,反伤正气”(《何君墓表》)。此时已认识到“汝果欲学诗,工夫在诗外”,所谓诗家“三昧”乃在学问,在人格精神。此议论自然是对早年江西派过分重视句格锻炼之学的反省。《题庐陵萧颜毓秀才诗卷后》明确写道,“法不孤生自古同,痴人乃欲镂虚空,君诗妙处吾能识,正在山程水驿中”。
|